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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一定是林敬言。”蓝河难得显得有些激动,可靠着厕所雪白瓷砖墙的叶修除了深深地吐了口烟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表示。

“你怎么不说话?”蓝河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

“说什么?”叶修诧异地问。

蓝河一脸不可理喻地瞪着他,“昨天晚上我们从他家找出那么多摄像头,他今天就失踪了,难道你不担心么?我早就该强硬一点,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让他继续住下去……”

“你确定他不是出门遛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而耽误了?张佳乐这个人很难说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啊,他曾经……”叶修不以为然。

“叶修!我在很正经地和你说这件事!”

“我也很正经地回答你,不可能是林敬言。”叶修弹了弹烟灰,语气笃定。

“为什么?连我都察觉到林敬言的出现非常可疑,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隔壁邻居就是自己新来的同事?况且他们家离警署也不近,像林敬言这样的专家完全可以要求警队为他在周边提供住宅。”

“哟,观察挺仔细的嘛。”叶修笑了起来,走过去揉了揉蓝河的脑袋,“不过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事情就是这样巧合,不然你和张佳乐怎么会因为争个茶叶蛋而认识?”

蓝河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又怎么能说那全是自己设计主动接近张佳乐。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更能笃定地确认林敬言也是有目的的。但此时此刻,他面对叶修竟无从开口。

叶修摊了摊手,他一根烟也抽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手被蓝河用力地攥住了。他回过头,无声地看着蓝河在寒冷的冬季里满头大汗的模样。他的双唇微微颤抖,内心的活动看起来也相当激烈,叶修敛了敛表情,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蓝河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叶修的眼睛,“相信我,虽然我没办法说出什么证据,但是那个林敬言……我真的很担心张队长,他是一个好人。”

叶修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别担心,我相信你。”

看见蓝河大松一口气的模样,叶修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堵着有些呼吸不过来。他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于是索性不去理会,拍了拍蓝河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去工作。

叶修叼着烟,溜达着上了天台,就见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儿,背对着他好像在发呆。

天台、厕所一向是他这种老烟枪常去光顾过过烟瘾的地方,可是现在他显然不光光是来抽根烟这么简单的。

“给你。他的留言电话。”林敬言递给他一只手机。

“怎么回事啊,我说,”叶修摆弄了一会儿,又还给了他,“不会弄。”

林敬言无奈地帮他拨通了语音信箱,那里有一条刚刚打来的语音留言。留言不长,但让叶修那张漫不经心的脸越来越严肃了起来。听完之后,他竟沉默了片刻,林敬言也跟着叹起了气来。

“他和张佳乐到底什么关系?”

“你听不出来?”

“哥年纪大了,不太敢往那种方向猜。”叶修盯着林敬言,直到对方慢慢地点了点头。

叶修“啧”了一声,心里默念了句“怪不得”,可嘴上到底还是没说,只说这件事有些棘手。

“这工作一旦涉及到了感情,就连大孙这样的男人也会有点失控啊。”叶修感慨道,“说起来,我可一直没过问,不过既然知道了他俩的关系,那我这里也就没什么疑惑了。他派你监视张佳乐有没有出轨?”

林敬言笑了,“怎么可能呢。”

“那就是大孙不信任我嘛。”

林敬言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一八三的汉子疑心病和保护欲这么重,真是没想到。我说好了绝不会把张佳乐拖进来就一定会做到,你瞧他这三年小日子过得多滋润。”

“你别怪他,他一直放心不下张佳乐的病情,换作是你三年都无法现身,只能远远看着对方恐怕也不会好过。更何况,最近他好像听说了一些消息,特意让我来接近张佳乐,暗中保护他。摄像头也是他授意我装的,并非想要窥探他的隐私,只是怕有人会动手脚。”

“什么消息?”叶修问道。

林敬言摇了摇头,表示孙哲平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估计也只是一些风声和传言。

“他重伤诈死是我顺势安排,照理说我是他的直线,可这件事他却没有跟我说,而是绕过我,直接找了在七局的你……所以,你们觉得我……”

“不,”林敬言打断了他的话,“我虽然在七局,但这次来不是认为警局里有什么人是间谍,更别说怀疑你,而是出于我私人的原因。我们小时候就一块儿上了好几年的学,你看现在张佳乐他都不认识我了,孙哲平又来拜托我,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叶修沉默了半晌,掏出根烟点上,“张佳乐最后一次接受催眠治疗是在半年前,当时王杰希说他的创伤后心理障碍所造成的部分失忆已经在慢慢恢复,而且可以接受关于孙哲平的一些信息。现在就算我有时候故意刺激试探他一下,他的反应也很正常,我认为他已经能够接受大孙死亡这样的事实。没想到,还是没有完全好。”

“他选择性地遗忘孙哲平,也自然会屏蔽掉一些以前的记忆,忘了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朋友可以再交。”林敬言无不遗憾地说道。

“是,我只知道他俩是青梅竹马,没想到……”

“因为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而受到严重刺激造成了部分失忆,就算对方只是陌生人,按孙哲平的个性也会相当过意不去,更别提那个人是张佳乐。”

“我能明白。”叶修低着头回答道,“他一直在向我申请可不可以提前结束,但情况确实不允许……他心疼张佳乐所以准备现在就在他面前现身吗?”

“从留言来看,似乎是的。不过你放心,我想他应该不会不顾全大局,只是着急张佳乐的失踪罢了。昨天晚上被拆了摄像头,我就应该想到的,是我的疏忽。不过看你同那个小交警交谈时笃定的样子,张佳乐的行踪你应该知道吧。”

叶修眨了眨眼,看向林敬言,“我不知道啊。”


张佳乐觉得自己的运气特别的好。他不过是早上出来买鸡蛋饼吃的时候撞见了卖糖糕的,就在那摊子前排了个队多待了一会儿。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只是对了一眼,那人就立刻转过了身子。尽管他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是张佳乐脑子里的那根弦却突然绷紧,二话不说就朝他走去。张佳乐冲着他来的意图十分明显,那人见被识破立刻拔腿就跑。此番一来,张佳乐愈发确定,紧咬着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张佳乐在后面大喊。

那人跑得飞快,而且从不挑大路,专走小巷,显然对张佳乐家附近的街道异常熟悉。这让张佳乐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

那人只顾着往前跑,而张佳乐也不是吃素的,随手抓了一瓶临街小卖部摆在外头的矿泉水就扔了过去,那人被砸中了后背,闷哼了一声,脚下顿了顿。眼见就要被张佳乐追上,他慌不择路,竟跑进了一条偏僻的死胡同里。

两个人狂奔了近几千米,这会儿都有些受不住,停了下来大喘着气。张佳乐都快直不起腰了,一边指着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把口罩摘了。”

那人不理,回头看了一眼两层楼高的墙,对着那夹角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了上去,张佳乐一看快气疯了,跑步他还算在行,可这空手攀爬他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冲着上面指着那人嚷道,“你什么意思?躲躲藏藏的!男子汉大丈夫鬼鬼祟祟的,一点儿也不正派!你到底是谁!把口罩摘了!你知不知道长期带口罩会引发面瘫啊!”

那人爬上墙之后也没走,索性蹲了下来,看着张佳乐也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红扑扑的脸,竟笑了笑,解了挂在一只耳朵上的带子,露出了他那张令人感到害怕的脸。

“乐乐。”他朝张佳乐伸出了一只手,笑起来脸上的刀疤异常扭曲。

张佳乐定定地看着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回应,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意外,而是无比认真地凝视着他那张一般人都不怎么会去直视的脸。

“乐乐。”他又叫了一声。

“别这样叫我,同你不熟。”张佳乐突然笑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吗?”那刀疤看起来有些意外,“我是孙哲平。”

“呵,”张佳乐的脸上露出了异常轻蔑的表情,“你是孙哲平?骗小孩吧。”

张佳乐慢慢地朝前面走了两步,“你以为用一张极为相近的脸,就可以骗人了吗?你可以骗别人,骗所有人,但惟独骗不了我。你是谁,老实告诉我,否则我不会客气。”

“果然。”

突然一个陌生的、带着冷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啪啪啪”的鼓掌声,而那陌生人的掌声未落,便听到正蹲在墙上已被张佳乐识破的刀疤一声闷哼,紧接着就从墙上跌落了下来。

而那一杆乌洞洞装了消声器的枪也慢慢地调转了枪口对准了无处可逃的张佳乐。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张新杰。”来人推了推眼镜,声音清冷。

与此同时,停在外面大道上的一辆轿车上一个男人挂断了电话,留了一通不长不短的语音留言,然后紧了紧左手并无松动迹象的绑带,推开了车门。


十六

说是初次见面,仅仅只是针对张佳乐而言。张新杰留意到了他脸上紧张的表情,伸手把身边秦牧云的枪杆按了下去。

“别紧张,”张新杰微微笑了笑,“我们不是冲着张先生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张佳乐的身后。那一枪虽没有要刀疤的命,但他此时伏在地上,虚弱的喘息着,看起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姓张?”张佳乐微微蹙起了眉,“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叫张新杰。”

“我不认识你。”

张新杰笑了起来,他的模样本来就很儒雅,笑起来更显得倜傥。“不需要认识我,张先生往旁边站一站就好,这个人让我们带走。”

一听到要带走这个长相极似孙哲平的人,张佳乐就有些犹豫了,张新杰和那个枪手看起来来者不善,而他自己有一堆问题要问那个刀疤,更何况他自己是一个警察,怎么可以放任大白天公开持枪伤人。

“张佳乐先生,请你往旁边站一站。”

张新杰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那个“请”字咬的很重。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张佳乐有些诧异,眯起了眼,往刀疤身前挡了挡,横在了中间,“不好意思,在我搞清楚之前,恕难从命。”

“噢?”张新杰没有想到张佳乐竟然会直接拒绝,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霸图公司……总经理兼法律顾问……霸图……”张佳乐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名字猛地一惊,再看张新杰时的眼神都变了。

“你欠了他们很多高利贷?还是玩了他们老大的女人?”张佳乐回过头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刀疤。

张新杰哑然失笑,“不,他也是我们霸图公司的员工。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还请张先生不要过多追问,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看着张佳乐一脸认真低头沉思的模样,估计他此刻脱缰的思维正在进行疯狂的脑补,虽然不想去猜想他脑补出了怎样崎岖的故事情节,但张新杰不想在那里傻站着陪他胡思乱想。

“张先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要抓他,你们又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你们要抓的是孙哲平是吗!?”

张新杰一愣,怎么最后一句的思维跳跃幅度那么大,有因果关系吗?

“因为他长得很像孙哲平!”

确实是这样没有错,也给我带来了很多的迷惑……

“想要抓孙哲平就一定会先找我!抓不到他就想抓他最喜欢的人来威胁他吗?真是老桥段了!”

确实是这样没有错,但“最喜欢的人”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们一定会派人盯着我,是老林吗?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怎么那么了解我,太奇怪了。我只是天真单纯了点,我又不是缺心眼。那么在我家里装了那么多摄像头监视的也是你们咯?”

确实是有派人接近,老林是他上次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怎么都查不出真实身份的林敬言吗?

以上这些回应张新杰完全没有说出口,张佳乐一激动语速就会加快,根本没有喘息的时候让人完全插不上嘴。他说完这些,看张新杰全然没有回应,以为他是默认,心中立刻亮堂起来,往那刀疤身前一挡,“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是孙哲平,孙哲平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生前欠了你们什么我替他还也是应该的,你们别为难无辜的人。”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直接挥了挥手。“不让开的话,就对不住了。”

秦牧云一声不吭地端起了枪。

张佳乐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脚上被人用力一拉,猛地跌倒在地,秦牧云打了个空枪,撇了撇嘴,压了枪杆,再次对准了张佳乐。

刚才刀疤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此时躺在那里出气比进气要多。

张佳乐坐了起来,紧紧盯着朝他慢慢走来的秦牧云,等那杆枪几乎快要戳到他脑门时,他突然手一扬,那张他一直提溜着的鸡蛋饼直接糊到了对方的脸上,同时张佳乐立刻抓住机会,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握着他的枪杆往上一抬,抬起一脚就往对方的胸口踹去。

他虽不没学过格斗,但以前同孙哲平在一起也耳濡目染了几招,一脚就踹在了对方的胸口上,秦牧云的枪几乎要脱手。可就在此时,张佳乐突然停下了动作,慢慢举起了双手。

张新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用一把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抵着他正啵啵跳动着的动脉。

秦牧云甩开鸡蛋饼,嘴里骂了一句,重新端起了枪。

同一时刻,蓝河正坐在张佳乐的家里,面前是走来走去暴躁不已的孙翔。他一路上已经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并不是不相信叶修,而是他觉得叶修同样有事在瞒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夫妻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

当然,他们不是夫妻。

但是叶修绝对不会对张佳乐不利,而他又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自己对林敬言的怀疑。接下来,就算是蓝河再不想承认也不行,因为只剩下他了。

或者说,只有霸图那边了。

寒冬腊月里,蓝河想到这一点就已经是一身冷汗了。一旦往那个方向去想的话,所有的事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因为在所有人里,似乎只有他的接近看起来才是不怀好意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瞒过叶修,他没有出手收拾自己很有可能仅仅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太离谱的事,而他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甚至可能对自己这些小手段的不屑一顾?

蓝河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了叶修几次的欲言又止。此时也已经能够完全明白了,估计他是希望自己能主动地走回正路。而这样一个观察力极端敏锐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到林敬言的异样,还等到自己去戳破?

那么,他放任林敬言的态度很有可能和对待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林敬言对张佳乐的接触就很有可能是同自己的目的完全相反,而叶修看出了这一点,利用林敬言对自己加以牵制,自己却不动声色?

所以,只有自己才是坏人吗?

蓝河突然感到很绝望,一种很难过的情绪开始从心底蔓延开来。他和张佳乐没仇,在接触过程中还觉得他性格挺好相处,很够朋友,虽然偶尔会有些不够成熟,但却也是他个性中可爱的一面。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张佳乐当成了朋友,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刻对方失踪时紧张害怕到浑身发抖。

可他的失踪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己。

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言提到了张佳乐家的摄像头,就很有可能被张新杰记在了心里,这人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心思深沉如海,根本不可估量。连自己此刻在冷静之后都能够想到暗中监视着张佳乐的人很有可能是在保护他,那么张新杰绝不可能会遗漏这点。而单凭刀疤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张佳乐的情况下去装摄像头,所以估计在张新杰的心里早就断定了那个监视保护着张佳乐、对他感兴趣的人绝不是刀疤。

他心中也许还不能完全确定林敬言在这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他一定能推出刀疤同林敬言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他那张脸似乎也并非只是一个巧合。既然张佳乐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无论是暗中装摄像头监视他的人还是长相极其像孙哲平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

也许张佳乐会认错人,也许不会,可是这对张新杰而言无关紧要,因为他从未将筹码压在过别人的身上。

他想要做的从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尽管过程可能很迂回,但他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真正在做什么——证实刀疤到底是不是警方在霸图的卧底。

蓝河咬了咬唇,颤颤巍巍地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秦牧云很少用枪抵住别人的额头,这种凌驾的快感突然让他觉得还挺爽的。可张佳乐直视着他的目光里并没有多少畏惧,他此刻心里最担心的是几乎已经快没有气息了的刀疤。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无关的人……”张新杰站在张佳乐的身后说道。

“那就放开他!”突然一个声音蛮横地强插进来,伴随而至的是一声摧枯拉朽的巨响,一个人影已经闪现在眼前,那人竟从旁边的楼房二楼的窗口直接跳了下来。

秦牧云刚要调转枪头手中长枪就被人死死地往下按住,同时后颈一痛,顿时头晕目眩,他还没看清那人什么模样就被人单手劈晕在地。

来人执起长枪,枪口越过张佳乐直指他身后的张新杰,重复道,“放开他!”

在这突如其来的逆转之下,张新杰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可是他到底还是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对方那张同刀疤相差无几的面容一时间思维竟然有些停滞。

这个人居然真的没有死?

可眼下,完全不是他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想、去猜测,但绝对不是现在。

“你放我走。”张新杰毫不犹豫地说道,“子弹很快,但我的刀也很快。只要我轻轻用力,他就没命了。”

“滚滚滚!”张佳乐骂了一句,“谁怕你啊!”

张新杰的刀贴的很近,刀锋锐利,张佳乐就这样开口说话所产生的幅度都让他的脖子留下了些许血痕。

而就在此时,张新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十七

即使脖子上抵着那冰凉的刀锋、额头上顶着黑洞洞的枪口都没有让张佳乐有如再见到那个人时那般紧张和吃惊。那个从天而降一掌劈晕对方到举起枪对准威胁着自己的张新杰让形势逆转的人所用的时间不超过二十秒。这些并不足以让张佳乐感到震惊,即使拥有这样身手的人在特警里也是首屈一指的。

让他紧张的是那一张脸。

他开始有些恍惚了,他可以十分轻松地就判断出那个拥有相近长相的刀疤并不是孙哲平,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有些为难。看来做这张脸的技术比做刀疤的那张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已经能够迷惑到他了。

甚至看着这张脸还有点悸动的感觉。

但那个人从出现到对峙都没有看过张佳乐一眼。他只是举着枪死死地盯住张新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被张新杰挟持着被迫移动,很快双方就换了一个位置。张新杰的背后就是巷口,他的意图相当明显。

可孙哲平的目光并没有一丝松懈,就像一匹志在必得的孤狼,从他的目光里就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张新杰。所以张佳乐在听到张新杰说出要孙哲平放他离开时心里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

即使再聪明的人也会有求生的欲望,张佳乐是这样想的。

而事实不过是简单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能熟悉孙哲平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其实并不多。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张新杰的手机响了,那是一种格外单调的电子音,但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张之际突然奏响显得格外的刺耳。孙哲平突然眼睛一亮快速地扫了一眼张佳乐,张佳乐瞬间心领神会,趁着张新杰的注意力稍稍分散时猛地推开了他的手。

与此同时孙哲平毫不犹豫地直接开了枪。子弹贴着张佳乐的脸飞了过去。

他不想放过张新杰,但他更不可能无视那把张新杰甩出来的匕首。

那一枪击中了匕首,虽然改变了飞行的路线让方向偏了偏但还是擦伤了张佳乐的胳膊。孙哲平一把接住张佳乐,看了一眼他的伤,心下一定,立刻毫不犹豫地去追已经转身就跑了的张新杰。

“等下!先救他!他中枪了!”张佳乐虽没有被伤到要害,但是那把刀相当锋利,不一会儿他半个袖子就洇出了血,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他冲着孙哲平大喊了一声,那人停下了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了一眼张佳乐,又看了看张新杰已经拐出了小巷的背影,神情相当复杂。

他追了出去,端起了枪瞄准了张新杰。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偏僻小巷里的异动,好奇地探头探脑,先是被突然冲出的张新杰险些推倒,随后被孙哲平的枪吓得大叫了起来。孙哲平心烦意乱,眼看张新杰越跑越远,就听张佳乐又道,“他现在无回手之力,你对他射击违反警察条例,更何况他现在在公共场合,没有上级指示你不能开枪。”

孙哲平额角突突地跳,冷着脸终于开口同张佳乐说了第一句话,“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张佳乐一愣,皱了皱眉说道,“别废话了,快救人!那个刀疤他快死了!还有那个被你打晕的枪手,我一个人搞不定两个人。那个张新杰还给我名片,想要抓他还不容易吗?”

张新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用这种方式逃命。长期规律的运动让这种程度的量显得轻而易举,虽然对方似乎并没有追出来的打算。

多少有些狼狈,实在没有料到死人还会复活,这算是开挂了?他摸了一把额头的汗,这时才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突然他远远看见一辆车以远超限速线的时速在街上横冲直撞,甚至连闯了两个红灯,丝毫不在乎周围司机的破口大骂与不要命的喇叭声,闹得鸡飞狗跳地飞快朝他驶来。那车驶过他之后,只听一道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车在划出几米后被紧急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倒退到了他身旁,韩文清从车上下来,一把拽住张新杰把他丢上了车。

“我……”

“回去再说。”

韩文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语气很平静,但张新杰知道这是他即将发火的前奏。他索性不再解释,靠着座椅看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想了想,选择了回拨,那头却没有任何回音。

他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车并没有开回公司,而是直接开去了韩文清在附近的私宅。张新杰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那架势是等着韩文清来质问自己。

韩文清也没有说话,他很少抽烟,但今天却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张新杰推了推眼镜,表情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刚刚逃出生天的样子。

韩文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摁灭了烟头,青灰色的烟雾从他的嘴里大团地吐出。

“刀疤是卧底吗?”

“不知道,我没能带回他审问,所以还是不能下结论。”

韩文清沉默了片刻,问道,“下一个是谁?”

“什么?”

“我说,下一个被你送去监狱的人是谁?是我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韩文清冷笑,“先是白言飞,现在又是秦牧云,一个月前言飞刚刚出事的时候,你让他待在这里不让他走,却连夜把奇英送出了国。如今,整个霸图有实权的就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了。我的左膀右臂除了你以外,全在监狱里。”

张新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所以,你才是我身边最大的卧底吧。”他站起来走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张新杰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摘去了他的眼镜,保持与他视线相平,逼视着他冷冷地追问了一句,“是吗?”

骤然失去眼镜后,张新杰有些不适,眼前模糊一片,这让他非常不习惯。韩文清从来都不会对他动手,此刻这样做已经越过了以往韩文清对待他的底线,但他还是平静地回道,“不是,我不是卧底。”

“那你如何解释今天带着牧云擅自行动!”

“我有知会你……”

如果那也算知会的话。

韩文清气得站了起来,脸和脖子都泛着红,他捏着张新杰的眼镜恨不得摔在地上,可最终还是转身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往地上一摔,玻璃碎了一地。有些还弹到了张新杰的脚边。

张新杰滚动着喉结,不得不承认即使那么熟悉韩文清,在面对这个人发火时,就算是他也有那么点害怕。

“今天是你运气好。”

“没错,今天是我运气好。”张新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能把眼镜还给我吗?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韩文清总是拿他没辙,任你这边气得怒火滔天,他那个人连同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去,让人瞬间哑火,可内里还是烧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烟。韩文清把眼镜丢还给了他,坐在那边冷冷地盯着他,听他小声嚅嗫了一句谢谢。

张新杰戴好眼镜,站起身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地的玻璃渣,从厨房翻出了扫帚和簸箕,仔细地把碎玻璃一块块都清理了干净。木头地板被砸出了个坑,他看见了只能叹息一声。

等这些全都做完了,瞅了瞅韩文清那张依然可怖的脸,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语气一贯的冷冷清清,“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霸图。你若不信我,随时可以杀了我。”

那个“杀”字经由张新杰的嘴里说出来,同韩文清手下那些双花红棍随随便便挂在嘴边的词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如果他做不到,他就绝不会开口。他会这样说,便已做好了即死的领悟。

韩文清没想要他的命。他只想知道张新杰有没有出卖了他。他一边恨这人对自己恭恭敬敬知无不言自己却从来都摸不透他的心思,自己若不问他从不会主动说,另一边却担心害怕他今天真的就会那样折了。他气冲冲地去救他,气冲冲地质问他,却没想好张新杰回答他之后他又该怎么回应。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直到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

“老大,有个小白脸来找张经理。”

韩文清看了一眼张新杰,道,“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紧接着,他的手机就收到了下属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蓝河被一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围住,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揪着衣角的小动作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张新杰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自言自语道,“他怎么来了?”
Sunday, April 13, 2014 08:54:09 AM 【全职高手】叶蓝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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